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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11日,中国学论坛|杜维明:中美不管面临多大困难,对话都应持续

澎湃国际 澎湃新闻记者 刘栋 2019-09-11 06:26  来源:澎湃新闻 9月28日是孔子的诞辰,9年前的这一天,北京大学高等人文研究院正式挂牌成立。 将近9年后,北京大学高等人文研究院创办院长,美国人文社会科学院院士,著名儒学思想家杜维明10日在上海参加第八届世界中国学论坛之际,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回顾了在中国走过的九年研究之路。 本届论坛主题为“中国与世界:70年的历程”。去年10月,杜维明教授刚动了一个大手术,身体仍然有些虚弱的他,坚持来沪参加此次世界中国学论坛。在半个小时的采访中,他认真地回答了澎湃新闻关于中国学、文化中国、中美关系、文明对话等方面的多个问题。 杜维明,1940年生于云南昆明,9岁举家赴台湾,1961年毕业于东海大学,后在哈佛大学获硕士博士学位。先后任教于普林斯顿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曾任哈佛东亚系主任,哈佛燕京学社社长。2010年,他来到北京,任北京大学高等人文研究院创院院长。 在10日的大会开幕式上,这位享誉海内外的儒学大家被授予了世界中国学贡献奖,在谈到获奖感言之时,他向台下的观众们说道,“先哲们追求终极意义的智慧,也是因应当前人类面临的严重困境的反思。在自然环境被不可逆地破坏,世界秩序动荡与解体、种族主义复辟,人际关系被钱权宰制的大背景下,我希望人通过对自身的反思,重构精神世界,追求意义,学习做好各种角色的自己,建立‘如何做人’的自觉。这种自觉与主体性、社会性,自然、乃至天道密切相关。” 在谈到中国学的发展时,他表示,“中国学已不再是简单的东亚区域研究,它在全球化的过程中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对于中国本身的发展也有非常大的帮助。”他说道。 澎湃新闻:九年前您毅然决定来到中国,在北大创立高等人文研究院。转眼快十年了,您如何回顾和评价过去九年来所做的研究? 杜维明:其实我觉得很惭愧。最初,我希望从几个方面来展开研究,一是关于文明对话,不同文明之间的对话以往就是东西方之间,以前我们总习惯拿自家文化的短处和西方文明的精华去比,这不公平。现在我希望看到,西方经过启蒙发展出来的核心价值和中国传统儒家核心价值,能不能进行平等对话?这方面,我们这些年做了一些尝试,特别是儒家和世界其他主要文明的对话,也包括儒家和伊斯兰文明的对话。 再有就是关于广义的“文化中国”的研究,而不仅只是从政治经济的角度来研究中国。“文化中国”,包括中国大陆、港澳台地区、新加坡以及各个海外华人社群,主要是想探索“文化认同”这个理念。也包括很多和中国没有血缘亲属关系,但是对中国研究长期关注的外籍人士他们对于中国的认识和互动。 另外还有关于世界文明和世界伦理的问题。西方启蒙运动代表了非常强烈的以西方为中心的思想,我们想从多元文明的角度去探讨,从中国文化的角度对西方启蒙运动进行反思,我想这样的视野算是比较开阔的,但是这些年来我们所得的有限,我想这会是一个长期发展的过程。 澎湃新闻:这些年来随着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海外华人社区对此都很关注。有些国家认为中国希望得到海外华人的支持,甚至有所谓的言论认为中国在搞“文化渗透”。对此您怎么看? 杜维明:这是很重要的问题。不仅是海外华人,所有关注世界发展趋势的人都非常重视。有一个情况我想大家都理解,全球化不是一个同极化的过程,它促进了地方化,区域化,国家化,所以复杂性越来越多。所有和我们有密切关系的族群,包括语言、信仰、所在的地方、社会阶层,还有出生地,这些因素都是非常重要的产生联系和认同的因素。 我觉得中国不仅应该和不同国家多进行对话,自己内部本身也应该进行对话。但是因为所处的环境,面临的挑战不同,不容否认,困难是大的,所以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要具体分析来讨论。 比如我在美国参加的华人精英组织“百人会”,里面的一些老会员,坚持说自己是美国人,前美国驻华大使骆家辉也反复强调说,虽然我是华裔,但是我是美国人。我的感觉是,作为一个美国华裔,对中国文化的认同应该是非常强烈的。 另外,“文化中国”的内部,也不是平面的,而是多面立体的。这个是可以讨论的。这个过程也是学习的过程。怎样学做中国人?书中说,如何做人?去年世界哲学大会,题目就叫做“学做人”,何以为人?这也是我们所关注的中心议题。 澎湃新闻:当下中美关系处于波折中,很多人觉得西方对中国的意识形态又重新回来了,前一段时间美国有一些官员甚至提出中美之间有一些文明冲突论,对于中美文明之间的对话,您是怎么看的? 杜维明:这些言论,我认为背后所真正值得担忧的问题是民族主义的回潮。中美不管面临多大的困难,对话的机制都应该持续下去,对话的意愿和实践应该一直摸索下去。现在的问题涉及到两国的“自我形象”问题,还有将来如何创造一个人类的和平共同体的问题。这中间还是有很多思路的。美国还是比较多元的。你说你是美国人,第一个问题就是哪一种美国人?中国也有汉族和其他民族之间的不同。所以,尽管现在对话的困难比以前大很多,但仍应该继续尝试。而且不是单方面,一定是双方的努力。这也不是政府一方面的事情,整个知识界以及企业界都有关系。 澎湃新闻:最近几年,美国的一些孔子学院因为种种原因被迫关闭了,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杜维明:在早期我也参加过孔子学院。有媒体说有很多被关闭不符合事实。的确有一些关闭的例子,但是在美国还是有200多家,数量很多,而且还在增加。孔子学院它的运作方式和德国歌德学院很像(德国促进国外德语教学和国际文化合作的机构)。美国政府认为当你和意识形态结合在一起,就被视为一种渗透,这个忧虑我们可以理解。我认为要去除去这些忧虑,孔子学院最好能够由民间来参与,有更广大的社会民众来参与。另外孔子学院的运作方式本身我觉得很健康,一定是国外和国内50%资金合作的方式,不是完全地方化。现在它所碰到的困难,我相信是可以解决的。 澎湃新闻:您怎么看待儒家文化? 杜维明:儒家的文明是以人为本,这一点我相信所有人都能理解,它不是以神为本的。以人为本的意思是,它是从个人的修养,个人如何发展自己的人格着手,是“为己之学”,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外人。这种为己之学在塑造一个人的人格发展上,有比较宽广的道路。这个基础,我感觉现在正在为绝大多数的人所接受,也就是我们称之为的“人文精神”。 举一个佛教的例子,佛教本来是讲空,讲脱离红尘。但是佛教在中国的发展很特殊,以前佛教是“重智轻悲”,现在我们讲人生佛教,在台湾那边就谈到“人间净土”。所以儒家的这条路,就是学做人的这条路,可以在佛教那边找到一定的共鸣。基督教也一样,现在基督教非常重视环保的问题,重视世界秩序,重视对世界的“入世”。伊斯兰教、犹太教、印度教,都有这一面。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儒家有它一定的发展前景。 责任编辑:李怡清 校对:徐亦嘉 澎湃新闻,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澎湃新闻:https://m.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4389365?from=singlemess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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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e 30, 2017, Lecture on Tradition and Modernity: the Morality of Reciprocity

Invited by Pro. Tu Weiming, Director of the Institute for Advanced Humanistic Studies at Peking University, Pro. Leonard Harris from the department of philosophy at Purdue University delivered a speech titled “Tradition and Modernity: the Morality of Reciprocity” at 3:00 … Continue re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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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2016年9月28日,北京大学高等人文研究院六周年院庆[:]

[:zh] 2016年9月28日下午3时,北京大学高等人文研究院6周年院庆在人文学苑4号楼103多媒体教室举行。杜维明院长、执行副院长倪培民教授携夫人、本院研究人员及博士后、博士生,以及行政人员20余人共聚一堂。杜维明院长表示:在高研院的这六年间,收获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人生经历。当初回到北大,建立高研院,便是希望能为北大带来国际化理念,带回燕京大学博雅教育的传统,现在这个理想正在实现。  之后,在倪教授的主持下,大家在回忆6年来的成长点滴的同时,对本院取得的成果一一做了总结和反思:六年来,高研院主办了一系列学术研讨会和工作坊,如以“身体哲学”,“体知儒学”、“人权”、“东方创造性”为主题的研讨会,“燕京大学与现代中国的博雅教育”国际研讨会、还有两次“明清之际的思想世界”研讨会、两次“商业伦理”工作坊、“心性儒学与政治儒学”工作坊等等。在对外交流方面,高研院与世界范围内的众多知名学者及作家建立了广泛的合作交流与联系,如浦安迪(Andrew PLAKS)教授曾两次来访,Gholamreza AAVANI教授和瑞士诺华可持续发展基金会(NFSD)主席克劳斯•M•莱辛格(Klaus M. LEISINGER)教授、台湾著名作家林文月等,都曾多次造访高研院,并开展主题讲座。高研院成立六年来,得到社会广泛关注与支持。为更好地服务社会,培养更具人文素养的人才,高研院确立了几大持续性项目—-儒商论域,嵩山论坛项目,康安理法项目(研究伊斯兰文明为主),及文化中国人才班项目等等。就出版成果而言,收获可观,目前已出版嵩山论坛三部论文集、“身体哲学”会议文集一部(台湾出版)、《美德与人权》(“儒家与人权”研讨会文集)、杜维明先生文集二种(三联书店/北京大学出版社)、学术文选二种(上海古籍出版社/中华书局)等。国际和两岸合作方面, 高研院下属世界伦理中心与德国图宾根大学伦理中心展开深入合作,图大新成立的“中国研究中心”更邀请我院积极参与其学术框架的建立。台湾信义房屋资助的信义文化中心项目,也将于近日即将启动。  过去的六年,是高研院奠基成长的六年,也是一个在新环境下通过摸索借鉴反思总结不断从多方面丰富完善自身发展的六年。秉承杜维明先生建立高研院的初衷与理念,大家衷心希望在接下来的发展过程中,高研院能更上一层楼,步入一个更快更好的发展阶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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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2015年9月27日,杜先生参加孟子学会、孟子书院揭牌仪式[:]

[:zh]   9月27日下午,中国孟子学会、孟子书院揭牌仪式在邹城市孟子研究院举行,杜先生与相关学者、地方政府官员等100余人参加了揭牌仪式。中国孟子学会、孟子书院揭牌仪式在孟子研究院举行。杜先生和陈来老师为中国孟子学会揭牌。仪式由邹城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张胜明主持。2013年4月28日孟子研究院成立,杜维明先生担任名誉院长,此次成立孟子学会,仍由杜先生担任会长。杜先生在致辞中说,孟子思想源远流长,在两千多年的发展中,孟学成为儒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深刻影响着中华文化的发展进程。孟子学会和孟子书院的揭牌将能进一步发挥孟子故里的文化优势,对整合孟子研究院孟学研究资源,推进孟学研究传播具有重要的地方意义、中国意义、全球意义,将谱写更加光辉灿烂的孟学发展新篇章。    清华大学国学院院长、孟子研究院学术委员会主任陈来指出,孟子学会和孟子书院的揭牌,为促进孟学研究又搭建了一个非常好的平台,也为孟子研究院的发展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遇。希望孟子研究院的全体同仁以此为契机,积极汲取孟学研究的重要成果,更好地推动孟学的繁荣发展。同时,诚挚期望参加此次仪式的青年学者走近孟子,感受孟子思想的魅力与精彩,共同推进孟子思想的研究与传承。    山东省政协原副主席、孟子研究院院长、孟子学会副会长王志民代表孟子研究院,济宁市政协副主席曹景群代表济宁市委、市政府也分别致辞。随后,杜先生、陈来、王志民、赵树国共同为中国孟子学会、孟子书院进行了揭牌。孟子研究院自成立以来,就以“坚持高端学术研究,服务地方文化建设”为宗旨,进行传统文化的研究、传承与弘扬工作。孟子学会、孟子书院的成立,可以更好的将孟子研究院打造成为高端学术交流平台、儒家修学游目的地、优秀传统文化传播示范基地和国内外文化学者精神家园,为孟子研究院的学术研究和文化普及提供交流平台和智力支持。 (原文来源:大众网济宁频道,原作者:高杨 朱仙娉 赵瑞军 张长青。有删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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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2015年5月2日,杜维明院长受聘为嵩阳书院院长[:]

[:zh]  嵩阳书院院长聘任仪式、嵩阳书院学术委员会聘任仪式暨嵩阳书院学术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于2015年5月2日在河南登封嵩阳书院举行。书院理事会聘请杜维明教授担任院长,孙培新先生担任执行副院长。杜维明院长聘请陈来教授担任学术委员会主任,郭齐勇、李存山、李景林、张学智、徐洪兴、姚新中、张曙光、倪梁康等教授担任学术委员。千年的嵩阳书院自即日起重启文化教育之功能,将秉持宋儒明体达用的精神,融通古今中西,创生当代中国的新思想、新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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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2015年5月28日,杜维明院长将出席美国乔治敦大学“跨文化框架中的哲学史再思考”专题讨论会[:]

[:zh]  2015年5月28日晚6点(美东时间),北京大学高等人文研究院院长、北京大学人文讲席教授杜维明(TU Weiming)先生将出席美国乔治敦大学(Georgetown University)“跨文化框架中的哲学史再思考”(Rethinking the History of Philosophy within an Intercultural Framework)专题讨论会,并将作为主讲人发表题为“精神人文主义与世界公民”(Spiritual Humanism and Global Citizenship)的学术演讲。  为了迎接2018年世界哲学大会(World Congress of Philosophy),由乔治敦大学意大利研究所(Georgetown University Italian Research Institute)牵头,意大利驻美大使馆(Embassy of Italy)、乔治敦大学社会科学与人文学系(Department of Social Sciences and Humanities)、意大利国家文化遗产研究委员会(Cultural Heritage of the National Research Council of Italy)共同参与举办此次专题讨论会。讨论将围绕当今多元文化和全球社会多样化中哲学的定位。参加专题讨论会的还有乔治敦大学社会科学与人文学系主任、意大利国家文化遗产研究委员会主任理查德·波佐(Richard Pozzo)教授、乔治敦大学哲学系教授威廉·布莱特纳(William … Continue re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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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2014年11月13,日新京报采访儒学大家杜维明:儒学要开放、多元、自省[:]

[:zh] 杜维明 北京大学高等人文研究院院长,美国人文社会科学院院士。杜维明教授提出“精神性人文主义”概念,致力于在世界范围内构建和推广“文化中国”、“文明对话”、“启蒙反思”等,倡导各文明之间互为学习、互为参照,达到和谐。 我们为什么要学儒学 新京报:儒学的发展经历了怎样的变化过程? 杜维明:近代以来,儒学受到过极大打压,“五四”、“文革”时,儒学都被视为腐朽思想。北大从1923年到1985年的62年间,没人教授儒家哲学。我1985年首次到北大讲授儒家哲学,有先生告诉我,上次来讲(儒家哲学)的是梁漱溟先生。进入21世纪,政府开始重视儒学,民间也兴起儒学热潮,让我很感慨。 新京报:去年,习近平专程去曲阜祭孔,政府主导推行儒学? 杜维明:这要从更宽广的视野和较长的时间来解读,我希望政府对儒学的推动是顺势而为,儒学在社会各界及民间兴起,政府也接受传统文化的内在价值。但我也有一些担忧,因为儒学强调人的自主性,要民众自愿去学。如果只从上而下强迫民众学习,怕很难起到好的效果。儒学植根民生,生成民间,政府应该接受它的内在价值。 新京报:曲阜推行儒学时,会用金钱奖励,有村民为5元钱奖励去听儒学,这样推行儒学会有效吗? 杜维明:儒学最好由民间推行,效果肯定比行政命令好。如果政府提供一个宽松的生活氛围,让儒学在民间自然而然地发展。商人、学者、政府都不能把儒学当成手段与工具,传承发展儒学,需要真诚与坚持。 新京报:你如何看待民间儒师? 杜维明:儒学是生活伦理、生活方式,是生活哲学。儒学生长在民间,民间不能自然传承,儒学就死了。我佩服一些在民间默默推行儒学的人,他们让儒学走出学术殿堂,走出博物馆,成为一门生活哲学。当然,象牙塔里也能创造出伟大的哲学思想。 新京报:21世纪,我们为什么要学儒学,国家为什么要推行儒学? 杜维明:国家、民族,要有文化之根,思想之源。儒家哲学思想是塑造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之一。21世纪,中华文明能向世界传递什么样的文化信息?人类面对两大重要问题:一是认同,我们是谁,我们希望别人认为我们是谁;二,怎样适应现代化、全球化的大趋势。 新京报:“我们是谁”的问题还没解决? 杜维明:我看还没有解决。非常麻烦。汉族和少数民族之间,大陆与港台之间,存在某种认同上的隔阂。如果价值走向混乱,认同问题不理清楚,族群之间张力大,统一、共识很难顺利。 新京报:儒学对我们处理“认同”问题有何帮助? 杜维明:儒学处理问题的基本理念,突出和为贵,突出互为尊重。56个民族的和谐,包含藏胞、维吾尔族,要让他们在大家庭中感到被尊重,而不只是给他们钱和优惠政策。我在香港一次演讲中,提出了21世纪具有文化意义的“我们”如何可能,“文化中国”的概念也可以用儒学思想贯穿起来。 儒家思想具有公共性 新京报:你刚才提到第二个问题是“适应”问题? 杜维明:适应问题是指适应现代化。现代化道路实际上是西化的道路,鸦片战争后,我们觉得传统道路走不通,只有走西方道路才能发展。西方道路在他们内部社会也出现了问题,西方道路不能解决我们发展中出现的问题。仅仅西方的价值观念,已经不能包含解决当今人类所遇到的问题。 新京报:儒学能解决这些问题? 杜维明:每一个传统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塑造它的现代性。美国的现代化与美国传统分不开,日本的现代化与日本的传统分不开,中国的现代化也与中国的传统分不开。 新京报:儒学的包容、开放、多元对塑造传统的现代性有什么作用? 杜维明:儒学的包容、开放、多元化,有助于促进市民社会的出现。学术、媒体、企业、宗教等领域的权威,相对独立,与政治权威可以平行对话、也可以抗衡,甚至批评,而后达成共识,以形成政策。这样的社会就弄活了。 新京报:传统的儒家思想重视修身齐家治国,在一定程度上会侵犯个人权利和自由,有人认为传统文化缺少现代性因素。怎样让儒学与现代性对接? 杜维明:即使接受现代性的儒学和西方自由民主法治的理念和实践不尽相同。但儒学其实是非常重视个人权利和自由的。儒学和现代性对接的连接点是儒学的公共性。梁启超曾经批判儒学,认为儒学只有私德,没有公德。我并不赞同。儒家的思想有公共性,儒家希望每个人,每个家庭,每个社群,互为教化,为自己和他人,乃至天下人的发展和生活保障创造条件。 新京报:这一届领导集体强调建立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关键是依法治国,儒学在其中能发挥作用吗? 杜维明:儒学的礼教和现代意义上的法治并不矛盾,儒学在汉朝以来,成为政治稳定、维持社会秩序的大经大法。这种法和英美的习惯法比较接近。儒家强调道德观念,社会秩序稳定,只靠法是不行,道德教化是根本,是保证祥和理想社会的必要条件。 新京报:你对儒学发展和儒生有何期待? 杜维明:儒学价值中的仁爱和对天地万物的敬畏,为超越后世俗人文主义,包括我提出的“精神人文主义”提供思想源泉,最终创造一条路,一元神信仰者,无神论者都能接受道路——精神人文主义。 我希望儒学朝着开放、多元、自省的健康方向发展。 对于儒生,在复杂多元的现代社会中,怎样才能成为有良知、理性、社会责任的公共知识分子。儒生应该参与公共事务,重视文化,尊重宗教,关爱地球,走知行合一的道路,将知往深层次拓展,将行落实到日常生活中。 宋立林他们在民间推广儒学,无私奉献,很令我感动。你们的投入是非常有价值的。——杜维明 [:]

Posted in Activities, Other activities | Comments Off on [:zh]2014年11月13,日新京报采访儒学大家杜维明:儒学要开放、多元、自省[:]

[:en]On October 14th, 2014, A Christian-Buddhist Dialogue on Spiritual Exercise and Practical Wisdom in the 21st Century[:zh]2014年10月14日,杜维明教授出席了在牛津大学圣约翰学院举办的“基督教与佛教对话——21世纪的精神修炼与实践智慧”活动[:]

[:en] On October 14th, 2014, “A Christian-Buddhist Dialogue on Spiritual Exercise and Practical Wisdom in the 21st Century” was successfully held at Saint John Baptist College at University of Oxford by the Institute for Advanced Humanistic Studies at Peking University … Continue reading

Posted in Activities, Conferences & Workshops, Dialogues & Discussions, Other activities | Comments Off on [:en]On October 14th, 2014, A Christian-Buddhist Dialogue on Spiritual Exercise and Practical Wisdom in the 21st Century[:zh]2014年10月14日,杜维明教授出席了在牛津大学圣约翰学院举办的“基督教与佛教对话——21世纪的精神修炼与实践智慧”活动[:]

[:zh]2014年9月6日,杜维明院长在世界汉学大会上发表主题演讲[:]

[:zh]2014年9月24日,“纪念孔子诞辰2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暨国际儒学联合会第五届会员大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召开,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习近平出席开幕大会并发表重要讲话。在当日下午的学术演讲环节,北京大学人文讲席教授,北京大学高等人文研究院院长杜维明发表了题为“精神性人文主义——21世纪的儒家”的讲演。  杜维明参加国际儒联大会并发表演讲杜维明教授回顾了二十世纪以来国内外儒学的发展,指出新儒家三代学人为儒学开创了新的论域,在这个基础上展望未来,当代的儒学应当有更宽广、更深刻的发展空间。首先要突出儒学的特色,跳出专业哲学家的局限,进入到公共领域中去,参与到文化主体意识的建立中去。当代儒学既要回到轴心文明时代去寻找智慧资源,又要对当代西方文明有同情式的了解,还要加强儒家传统的自我反思能力。其次,儒学应当是开放而包容的,应当与当前各种思潮互相交流学习。儒学是超越时代的,应当走向世界,成为世界儒学。21世纪的儒学应当积极进取,进入当代诸如身体、心灵、社群、生态、民主、法制等重要领域的讨论中去,更重要的是进入生活世界本身。从仁学发展出来的道、学、政不能分离,要有互动。最后,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以及生命本身都是神圣的,要从本体论上理解儒家的性善论,儒学要同时关怀现实社会和超越信仰,寻找全人类共同存活的意义和价值。 本次会议由国际儒学联合会主办。国际儒学联合会1994年10月在北京成立,目前有个人会员525人,团体会员45个,遍及世界五大洲50多个国家和地区。杜维明教授目前担任该会副会长。 编辑:歆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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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2014年9月9日,搜狐文化采访杜维明:儒学正迎来“否极泰来”的时刻[:]

[:zh]  编者按:一提起杜维明的名字,很多人习惯性地给他贴上“新儒家”的标签。对此,杜维明本人却并不认同,在访谈中他不断提醒说:“我不是新儒家代表,我提的是儒学的第三期,也就是作为一种精神性人文主义的儒家。”   杜维明先生已过了古稀之年,常年身体力行,致力于儒学的现代化转化。在他看来,人类进入21世纪,物质财富已获得极大满足,同时精神性问题也日益突出,为此他倡导一种“精神性人文主义”理念,呼吁在西方普世价值和儒家的核心价值之间进行沟通与对话,期待儒学在21世纪为人类安身立命发挥积极重大的作用。   不过,他并不回避儒学在当下发展面临的种种问题。他希望更多“心术正”、“有权势”、“有力量”的人投入到儒学的复兴工作中,大力开发我们的传统文化资源。   9月9日杜维明先生在他的北大寓所接受了搜狐文化的专访   “精神性问题在21世纪非常突出” 搜狐文化:您最近出版了新的学术著作《21世纪的儒学》,提出了“精神性人文主义”的概念,能谈一谈它的指向吗? 杜维明:其实这只是一个提法,根据我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探索,希望通过文明的对话,使得不同文明之间能够相互了解,甚至互相合作。因为中国的老传统中,讲和谐,讲融会贯通,所以儒释道三教之间,有丰富的互相交流和对话历史。这是中国文化的一个特色,它没有很强烈的排斥性,而是比较开放,注重多元的。因为这个原因,21世纪的儒学,以及21世纪的儒家在人类文明对话中,可以起积极的作用。   另外,21世纪毫无疑问是一个文化多样性的时代,艾森斯达和我都曾提出“多元现代性”。现代化的发展一定跟传统有很密切的关系,现代化过程中可能拥有不同的文化形式,中国的现代化当然和中国传统有密切关系,如果中国现代化将来能够开拓出来的中国文化形式,应该是属于怎么样的一种形式?最低的要求可能是在文明对话中找到大家都能够分享的价值。我想,越来越明显的就是关爱地球,地球是我们人类能否存活最重要的因素。空气污染、水源土壤乃至食品安全,这些都涉及我们和地球的关系,我们和传统的关系,我们和世界的关系。   这里面也牵扯到儒家传统好几个侧面:一个是人的自我问题,“自我”包括人的身心,人和他人、人和社会,包括家庭,一直到世界,再有就是人类和自然,人心和天道。   在21世纪,物质发展非常突出,但是对精神需求的饥渴也非常明显,精神性的问题变得非常重要。如果把儒学只理解成一种世俗的人际关系,也就是它的社会性,而没有理解到它是一个更高明的,比如“天人合一”的观念、“仁者与天地万物为一体”的核心价值,那儒学就会显得比较狭隘,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也会减杀。   儒家的多样性中最特殊的一点,就是她有非常强烈的不离开这个世界,要在这个世界里面转化世界的思想。希望在世俗世界里面能够改进人的基本生活,儒家讲生命的哲学,是一种关于做人的学问,如何能够成仁。这种内心的学问一方面接受了现实,同时不是认同这个现实,它有一种批判的精神,也希望能够转化甚至彻底扬弃现实的情况。   搜狐文化:谈到文化的多样性,想起今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北大“燕京学堂”提出了“中国学”的说法,遭到一些学者的质疑和批评,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杜维明:燕京学堂在北大的发展,我事先完全没有介入,也没有参与协商讨论;而在大家都开始讨论的时候,我又正好在美国。燕京学堂作为北大正在发展的一个研究计划或教学计划,我因为不了解情况,自然没有发言权。当然,我很关注这个事情。   这里面提出中国学、国学和汉学,现在可以算都是很热门的,但也会引起很多争议。另外,或许我也可以谈一下“燕京”这个名字,“燕京”当然和燕京大学有关系……   搜狐文化:您曾经是哈佛燕京学社的社长。 杜维明:1996年到2008年我做燕京学社社长,燕京学社在1928年成立,在发展中国文史研究方面,做了很大的贡献。当时最主要的项目,就是在燕京大学编纂了中国经典的“引得”(INDEX)系列,视野非常长远,作为扎实的学术工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发挥了作用。燕京学社也支持了成百上千位——不仅在中国大陆,在香港、在台湾、在新加坡、在日本、韩国、越南乃至世界各地——从事中国研究的汉学家,比如费正清就拿过燕京学社的资助。这个历史很值得追忆。现在就在北大的高等人文研究院里面,还有一个燕京中心,和北京的燕大校友会合作,研究和整理有关燕京大学的校史资料。我们想把燕京的“博雅”传统——这种人文学、全人发展的理念、观点和传统融入北大精神之中,这是我们非常愿意讨论的问题。   “中国学”,在美国也很盛行,就是研究中国,Chinese Studies。哈佛大学的东亚研究有一个方面,我们叫区域研究。一般说来,研究分两种方向,一种是专业的历史、经济、政治、社会研究。另一种是地域的研究,有东亚研究、南亚研究,东欧研究、非洲研究。“中国学”,一方面是地域名词,另一方面也是一个学科名词。   “汉学”,Sinology,是以传统中国文化为主要研究对象,对中国文化内部非常细致的问题,特别是关于考古的、文献的,对某一个时代,人物,或问题进行研究的学问,主要是通过语言、文字、器物来了解中国,在传统学术分类,即是考据学。这个影响到后来。比如胡适他们的“整理国故”运动,就跟考据学和法国的汉学研究有很密切的关系。   中国大陆近年掀起“国学热”,此前就有“国学在燕园悄然兴起”的说法,大家开始重新回顾传统。这个背后,我相信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在知识界,乃至全国上下,都认为重新了解我们自己的文化传统是每一个知识分子都必须有的一份责任和兴趣。曾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从五四“打倒孔家店”一直到文革彻底“破四旧”,整个儒家都被视为“封建糟粕”,被认为必须加以抛弃。国学的兴起,是对这个几十年来潮流做出的一种回应。做出回应以后,有各种不同的方向,一方面讲起来是多元多样;另一方面,极高明扎实的工作和极肤浅无聊的甚至完全没有任何学术价值的工作,同时都出现了。因为以前她不是热门的,有兴趣的人也很少,所以能维持一定的学术规范和标准。现在开放了,有兴趣的人变多了,用古代人的话说就是成了“利禄之途”,既有利益又有地位。   “儒家基本上是肯定权力与财富的” 搜狐文化:2013年9月教育部建议把9月28日孔子诞辰日作为中国的教师节,这个事情引起非常大的争议,不知道您是怎么看待的? 杜维明:我是很早就有这个创意,希望把9月28日作为“尊师日”。这个源头是这样的,我们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讨论的时候,有一些专家就说现在教育在世界上不受重视,特别是小中学的教育,美国也一样。教师的地位问题很重要,应该有一个教师节,中国有教师节,但是世界上很多地方没有教师节。实际上在“文化中国”的很多地区,包括台湾地区、香港、新加坡、海外华人社会——比如说三藩市——都是以9月28日孔子诞辰作为教师节。所以我建议说,如果世界上有些地方还没有教师节,那么就定9月28日为教师节。回到大陆后,发现9月10号是教师节,事实上是为了开学方便,选了一个时间。教师节要不要变,这个不是太重要。但是呢,能够在9月28日那一天,大家对那些在心智、道德、价值方面对我们产生影响力和塑造力的人表示尊重,这个很重要。 搜狐文化:这件事后来被媒体报道,引起一定的争议,您有没有想到出现这样一个结果? 杜维明:这个很容易了解,因为媒体有它自己的运作机制,有一些问题容易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但是值得反省的是,虽然几十年来这个传统受了那么大的批判、讨论,但现在不管你属于哪一种思潮,自由主义也罢,新左派也罢,或者保守也罢,关注如何开发中国传统的文化资源这个问题,大家几乎没有争议,每个人都认为我们对自己文化的传统了解不够。   还有一点也没有争议——我们都知道我们糟糕的地方是什么,但是我们即使有那么多的缺陷,有那么多的问题,一个民族还是维持那么长的时间,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大家都有一种期待,希望这个民族不是用经济政治的力量走向世界,而是后面有一股比较强大的文化力量走入世界。   我有一个基本的想法,中国要发展文化,首先不能从策略、从宣传去做,要好好地认识我们自己的传统文化中的精华,怎么样来开发这些资源,怎么样建立比较坚实的价值基础。现在很明显,我们的社会虽然经济整个变好了,七亿人脱贫了,跟以前比,我们国家在物质方面欣欣向荣,但是代价很大。不仅是空气污染,交通拥堵,生活品质下降……以前的生活比较单纯,人与人之间有一种基本信赖,现在连最基本的诚信都没有了。另外,市场经济的发展一定要靠法律,中国改革开放进程中,法律这方面有很大的缺失,法律自然跟诚信有密切的关系。调查发现,我们的诚信度远远没办法和日本、美国、德国相比,在很多地方我们的诚信度比非洲、中东这些国家还要低,这也是我们大家都非常忧虑的课题。在这种情况下,就要发挥物质基础以外精神文明的作用。如何能够把传统文化基因里面一些优秀、重要的价值开发出来,是非常重要的事业。   搜狐文化:在开发传统文化的方面,很多人也付诸实践。比如很多企业家发展书院,还有一些地方政府进行祭孔活动,也有推广“少儿读经”。我看您在新书《21世纪的儒学》的导论中提到“最近十年大陆儒学展现了波澜壮阔的气象”,从书院、祭孔等活动来看,儒学确实发展得很恢弘、很蓬勃。但与此同时,媒体对儒学的报道立场、以及知识分子对这样一些与儒家相关新闻的评论,有时候又是持批判立场的。您是怎样看待这样一个现象,儒学真的迎来黄金发展期了吗? 杜维明:可以这样说,一个发展了两三千年的中国传统,它一定是错综复杂的。要看它的阶段性,我提“儒学第三期”的意思就是说,从鸦片战争以来,也就是1840年以来,如果照五四时代对于儒学的批评,这个传统应该是完全被扬弃了,根本就没有存活的理由。最主要的原因,当时中国最杰出的知识分子采取非常极端的策略,以儒学的糟粕和西方的精华来形成强烈的对比,希望大家向西方学习。我们的惰性太大了,一讲到儒学就是封建的,是小农经济的,是落伍的,是歧视妇女的,是不讲理性的,是完全自私自利的。讲得更露骨是蓄妾的,是抽鸦片烟的,是裹小脚的。一讲到西方就是德先生、赛先生、自由、人权、民主。从这方面来看的话,毫无疑问,即便最没有知识的人也知道,非要把它扬弃掉。我们不能说儒家的代表人物是阿Q、是祥林嫂、是《儒林外史》里面这批人。另外,儒学是怎么从孔子、孟子、荀子乃至以后像董仲舒、朱熹、王阳明、发展出来的,这个非常重要。在这方面现代儒学呈现出多样性,一个很好的现象就是很多西学研究者对儒学重新阐述,比如有人研究从海德格尔到孔夫子,有人研究现象学的,现在开始对儒家的精神现象学和儒家的心性之学特别关注。   书院,我们做过一个调查,成立了一个“全国书院联盟”。大概有四千家书院出现,这中间多数都是像私塾一样,但也有规模非常严整、影响很大的新型教研机构,这个我们要分开来看。你刚刚提到了,有些书院是由企业家创办,比如有很多叫做“社区书院”,主要是房地产开发商建设了一个社区以后,在社区建一个有品位的书院。河南郑州、山东、福建厦门都有,有些已经是相当有名的书院。当然也有鱼目混珠的,很多利用国学发展出过时而且有害的观念,没有经过批判的认识就随便让它来发扬,所以造成了人们极大的反感。这个现象我也了解到。再来,一个文化要发展得真正有影响力,不能在书斋和象牙塔,一定要遍布几个领域。一是政府,政府的介入一方面可以有很大的推动力,另外一方面也会引起一定的怀疑。二是企业,我曾经参加过山东地区儒商和台商企业家对话,有些企业家认为儒学的发展将来要靠企业家,政府有意识形态的牵扯,学术界又资源不够,他们企业家有人有资源也有意愿。现在各种不同的国学班很多,都是企业家甚至企业高层领导利用周末来念经书,来学习中国文化。这在美国来看就非常奇特,不过也有例外,美国有个高端的企业家联盟,艾斯本人文中心,利用暑假对最精英的企业家来进行培训,培训专门讨论希腊的哲学,讨论美国的精神。中国现在有这个条件了,我认为是健康的。企业家能够投资来办书院,有三个条件:第一是公益的,第二是学术的,第三是开放的。   搜狐文化:儒学的复兴必须依靠行政和资本的力量吗? 杜维明:儒家对于权力、对于财富基本上是肯定的。一个人如果能够聚集很多的财,有很高的权,在儒家看来这是好事,问题是怎么样运用它。在一些精神文明中,财富本身就是罪恶的,比如佛教,基督教也有这样的,富人要进天国比骆驼通过一个针孔还要难,穷困本身是精神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但儒家不是这样,为什么孔子要花那么多时间去跟当地有影响力、有权势的人交谈,对他们说教?因为儒家基本上认为有钱和有权的人,假如本身的心术很正,会对文化的发展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我们一般人的力量不够大,但他们的力量会很大。   自由主义者往往认为权力是会腐化的,“最绝对的权力是最绝对的腐败”,我们怎么认识这种现象?我们开过“儒商会议”,在讨论财富问题时候,认为财富本身可以创造很多条件。世界上重要的图书馆、重要的音乐厅、重要的博物馆、乃至教堂,这些都是靠很多的资源建立起来。财富和权势用在正当的方面,在改变社会风气的过程当中确实可以起非常积极重要的作用。   搜狐文化:如果离开这个权和势,儒家怎么去推行自己的东西?或者说儒家和权势结合起来的时候,怎样和我们当下要走上一条民主法制的道路相融合? 杜维明:这是大问题。从儒家的发展看,孔子是没有权、没有钱的人,就靠他的道德理念、人生观、本体论、宇宙观。孟子更明显,相信人本身是有一种同情的恻隐之情,能够让这个情像水一样流下来,惠及其他人,而这个恻隐是每一个人内在所具有的资源,不是从外面弄来的。但是你如果不让它流,它就干掉了,一定要让它向外流。所以你一定要突破自私自利,儒家叫做推己及人。我们非常痛恨损人损己或者损人利己的人,必须绳之以法。有些利己不损人的,赚钱但是不贪污腐化的,我们基本上是可以接受的。当然最好是推己及人,己立立人,己达达人,这个是儒家要分别的。因为向外推要有一个过程,确实需要有这样一种信念。所以儒家能够存活发展,不靠钱、权,是靠它的道德理想和生活实践。事实上,从孔子、荀子到董仲舒、朱熹、王阳明,每一位都是这样,他们所提的价值有益于社会的安定繁荣,推动人的全面发展,和希腊哲学的德性伦理有不谋而合之处,所以才会发挥历久不衰的影响力。   中国儒学自汉朝建立五经博士,儒家和权力有关系了,但是司马迁就讲得非常清楚,董仲舒就是大儒,他没有像公孙弘“曲学阿世”。把学问扭曲了来迎合当时的政治需要,这对儒家是一种摧残。类似现象在中国历史上出现很多,因为进入社会以后就会遭到腐化的可能。   在五四时代,梁漱溟、熊十力等儒家学者,孤军奋斗,他们提出儒家的重要性需要有一种精神气质。有一点是值得注意的,我曾说过要继承五四的批判精神,什么意思?五四那些强烈批判儒家的人,其实都是强烈的爱国主义者,他有一种强烈的爱国情绪,但是有些地方有很狭隘的民族主义。作为一个中国人要站起来,一定要向西方学习,却有“民族主义”在背后推动。五四一代虽然对儒家传统批评得那么厉害,但是对中国的命运,对中国人将来在世界上能够站起来,鲁迅、胡适这些人都是有非常坚定的信念的,这些信念来自什么地方?就是儒家讲的君子有独立人格,能够不畏强暴,靠自己堂堂正正做人转化。表面上他批评儒家,实际体现的正是儒家的那种精神。   搜狐文化:儒学在传统社会能够普及,其实是有很大的一个推广方式,它是深入到了老百姓的家庭里面口传和心传,让儒学成为每个人的人生信仰,那么在现在要复兴儒学,是不是也得从青少年的儒学教育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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