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24日,康桥清夏访硕儒——杜维明教授访谈录(胡治洪)

 经业师郭齐勇教授安排,笔者于今年(2001)五月获美国哈佛大学中国历史与哲学教授、哈佛燕京学社社长杜维明先生邀请,前往进行访问研究。杜先生在繁忙的学术和公务活动间隙中,安排时间与笔者进行了多次交谈,谈话内容涉及杜的学思进程、师友影响、问题意识、学术实践、论域开展、理论期许以及批评回应诸方面,比较全面地表露了杜的儒学观、中西文化观及其形上学思考。凡此不仅对于杜维明思想研究、而且对于现代新儒学乃至人文学研究,均具参考价值。兹将访谈记录整理发表,以飨学界。由于杜先生非常繁忙,无暇审定本文,故所有文责概由笔者承担。 

  早年学历  入道机缘  

  胡:杜先生,您好。十分荣幸有机会拜访您。有关您的访谈文章,见诸报刊的已经不少。我注意到那些文章多着重于学术和思想方面,这当然也是我要请教的。但我首先想从您的生平行履、学思进程这类起始性问题进入,比如您是基于何种机缘选择儒学作为终生事业,又是如何一步步取得今天的成就的。另外,自20世纪60年代早期以来,您就基本上生活于美国,您也不止一次地声称自己是西方文化的“受惠者”。那么能否比较全面具体地谈谈哪些西方学者对您的思想影响较大,这些影响又如何促进了您的儒学研究?所有这些情况正是把握您的思想构成、评价您的思想地位的必要前提。  

  杜:我接触儒学是在台湾建国中学时期。当时开设“民族精神教育”课,实际上就是政治说教课,与升学没有关系,很多学生没兴趣。讲授这门课的老师名叫周文杰,当时三十多岁,是牟宗三先生的学生。他在全班五六十名学生中挑选了包括我在内的四五人,进行特别讲授。一开始,他给我们讲古诗十九首等文学作品,培养我们对于古典的兴趣,然后进入“四书”。在一年多时间里,他每个周末讲一次,并要求我们细读经注,深扣字句。正是他使我初步了解到儒学是生命的学问,了解到何为人、如何成人、内外打通一类问题,了解到儒家的人禽、夷夏、义利、王霸之辨,也聆受了“只管耕耘,莫问收获”的教诲。从那时起,我对儒家文本产生了亲合感,有了尚友千古的思情。

This entry was posted in Articles, Home, Interviews, Publications. Bookmark the permalink.